她的神仙魔鬼 [58]

這首歌真是太好聽了怎麼回事，感謝它順利將我帶入神魔情境中。

喀啦，大門被推開，段雄揹著吉他進來，戴著圓框眼鏡與棒球帽，像要掩人耳目，也要遮去疲態。

「錄完了？」予煙拍拍沙發，讓他過來歇會兒。她這個不對外公開的明星兒子如日中天，超商代言才告一個段落，戲約就無縫接軌，製作組當然看過他與了明合唱的發燒影片，屬意他包辦片頭片尾曲。

這樣當紅的男人，仍是獨自出門、回家，不見經紀人的影子，讓她擔心他接到工作但公司有保障嗎？會不會簽了血汗合約？

生活需要錢沒錯，但沒命花也枉然。「明天開始拍戲了吧？快去養精蓄銳。」予煙輕輕摸他的頭，揉弄紓壓的穴道。

「我睡這裡就好，晚上還要出門。」段雄拿出手機定鬧鐘。

予煙知道他是不想錯過紅恩放學到家那一幕。「晚上還要工作？」

「不是，我答應教小方吉他。」

「小靜也一起嗎？」

「沒有，她也拒絕幫我伴唱。」

「咦？為什麼？」予煙訝異，明明之前在ＫＴＶ決定「合作」，如今又放棄一展王悅靜才能的機會。

「她說她滿足於現狀。」段雄以飄忽的語氣轉達小靜的意思，聽得予煙停下按摩。

「滿足」，這房子所有人用了幾年了解或者接受人類生活，但絕不到滿足的程度，頂多是安於現狀。

就連真正的人類也不常說出這兩個字。

「……你只有教小方吉他嗎？」

段雄仰首瞅著她，慢半拍聽出弦外之音。「對。小方也知道，我不會對他認真。」

是啊，段雄只對紅恩認真。「所以你才教他吉他？」

「嗯，我覺得他是認真想學。」

予煙懂了，因為段雄對吉他也是認真的，所以決定幫小方一把。「睡吧，我去讓了明小聲點。」

「不用啦，我喜歡她練吉他。」段雄語畢，闔上雙眼，立刻入夢。

予煙頓感歉意，不該和他聊這麼多的。她關電視，思忖接下來要幹嘛，家務有吳亥與全勳負責，電視劇也看了，無事可做，明明難得休假。

忽地想到，她可以去吃胡椒餅跟豆花，順便接滿麗與紅恩放學，肉麻一下，嚇嚇他們，還能向段雄通風報信，不錯過迎接紅恩的時機。

予煙帶好香菸、錢包、手機，穿上自己鍾愛的涼鞋就出發。

豆花在捷運站一號出口旁，胡椒餅在二號出口旁，予煙先去傍晚就打烊的胡椒餅攤，把現有的都買了，然後穿越馬路到豆花攤。

她這個偶有更年期症狀的歐巴桑點了一碗大的綠豆豆花，老闆娘仔細盛裝，予煙看著，唾液自動分泌。

迫不及待挖了一大口進嘴，綠豆、豆花、糖漿合作無間，清爽退火。「你們綠豆很好吃！」還咀嚼著，她就忍不住讚揚。

「紅豆也不錯，要試試看嗎？」老闆娘舀了些紅豆到她碗中。

邊吃邊聊了一陣，見時間差不多，予煙預訂了豆花就匆忙趕場。

國小側門已經有好幾名家長坐在機車上等小孩，予煙自欄杆縫隙往裡望，操場有一群孩子在玩球，沒多久一個膚色健康的瘦小男孩退出，在跑道旁揹起書包便朝側門走來，注意到欄杆外面的她，馬上蹙眉。

「紅恩──紅恩！媽在這～」予煙指間夾著香菸揚聲，要他快快來她身邊。

原本還在玩球的同學聞聲跑到紅恩身側，問：「紅恩，真的是你媽嗎？」

同班的皆知，紅恩一直是一個人去超商和姊姊會合回家，班親會或校慶運動會也是他姊姊來，不然就是坐輪椅的哥哥，沒人看過他媽媽。

「嗯！她今天休假，沒事做才來接我。」紅恩冷靜道，讓同學放下警戒返回球場。

「你好，我是紅恩的媽媽！」予煙示好，但對方一溜煙跑掉，她只好急忙說：「拜拜～唉！想說給他一個胡椒餅的！」

「為了滿足妳殺時間的慾望，妳差點被警察帶走。」紅恩在離她最近的瞬間毫不留情拋出這一句，然後走上自己的路，避開煙霧。

「怎麼會！我有你啊！」予煙跟上他之前，深深吸了一口菸，再放進攜帶式菸灰缸裡。「兒子～我們一起去超商等姊姊好不好？」

「妳很噁心。」果不其然紅恩被她肉麻，可是並未拒絕她並肩而行，看她拿出手機明顯是要通知段雄，也默不作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