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神仙魔鬼 [100]


100!

也不能幹嘛,就是下週會完結的意思XDDDD
今天都在聽LOCOX華莎的合作曲,很適合修稿的BGM....QVQ




立鵬獨自推輪椅上人行道,好幾次因為窟窿無法順利前進,他硬是克服成功,在路樹的遮掩下進了體育場的施工地。
白天塵土飛揚、大型機具來來去去的這裡,一到晚上便封閉靜謐,無人叨擾。
輪子與沙子絞出喀喀聲,他停在接近中心點的地方,一段時間只是面對一片荒蕪,什麼也沒做。
他扳下煞車,上半身前傾,整個人瞬間撲倒在地。
立鵬的呼吸中混合希冀與懼怕,他慢慢調勻,耙抓沙子,下顎繃緊,眼裡漾著脆弱,彷彿這軀殼將不復存在,彷彿破壞後的重建是極其痛苦的過程。
平時毫無感覺與力氣的雙腿向上抬高,像在進行瑜珈動作,他頭胸抵地,面露不適。
「嗚、呃──」
骨頭增生,刺穿雙腿的皮肉,迅速開枝延展,還來不及詫異,白骨便成為巨大的翅膀支架,立鵬嗆咳,肋骨像從體內綻放,破腹而出,他的體液潑灑一地,暈了一大片深色,空氣頓時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。
這些氣味攀上骨架,新生淺紫色的肌理,接著長出一根根藏青近乎黑的羽毛,飛快填補他的缺洞。
直到藏青色覆蓋立鵬的臉,羽翼生出五對,驟然展翅,寬幅竟與工地面積相差無幾,揚起的風颳得黑板樹沙沙響,散播其獨特氣味。
人類的面貌消弭,比起鳥更像是龍,具長嘴和牙齒,翅膀揮動,立刻升上高空成為夜色──整個地區剎那在他的籠罩下,受到他的掌控。
鄭炘緯行色匆匆,倏地聞到一股清新的氣味,抬頭只見旁邊一排高聳路樹默默佇立。
它不以為意,一轉彎進去安養院,不忘做個樣子和櫃台值班人員打招呼。
不是一天兩天看著那張臉,然而心態一轉換,看起來也就不一樣了。
他喊著阿嬤阿嬤的這個人,長著一張相當陽剛的臉,卻穿碎花洋裝,插鼻胃管又接呼吸器,不知是長眠抑或是苟延殘喘。
「你……很不舒服吧?我也是不好過,更不想像前輩一樣活得膽顫心驚,不如大家一起死,你說好不好?」它語氣溫和,完全沒有以往的尖酸嘲諷故作甜美,平淡卻最是可怖。
當然,全身插了管子的鄭梅好怎麼有辦法回答?
所以它要讓他舒服一點。
它先是拔掉氣管,再想到那條只能灌營養素的鼻胃管,一併拔出來。
如果鄭梅好無法自主呼吸,他們同歸於盡吧。不,讓這個了不起的人類來陪葬。
它居高臨下面無表情,餘光發現空氣中似乎有裂縫,伸手拂過,涼涼的。很理所當然,也太過理所當然,於是它將之視為鄭梅好死前的掙扎。
「你放心,你孫子跟同學道完歉會去自首,未成年不會有事的……」靠近老人家低喃,最後為對方拉好領口。
鄭炘緯視線模糊。
啊,這麼快又哭了?想抹去淚水,一隻手卻撫上它臉頰。
頓時空氣恍若凝結。它屏息,感受粗糙的指腹滑過眼角,讓它得以看清楚那隻手的主人──
陽剛的容貌除了粗眉,其實鑲著一雙剽悍有神的眼睛,不怒自威,一下子震懾它。
空氣飄盪冷冽,毛細孔都敏感了起來。
鄭梅好呼吸微弱,眼睛很快鋒芒黯淡,退回似夢非夢的狀態,唯獨那隻手堅持著,流連它臉緣。
想起自己孫子了嗎?鄭炘緯期盼成真的狂喜明確傳遞,它正打算切換為被動──
「……雙……雙……喜。」鄭梅好的聲音宛如微風,可能因為如此輕緩舒服,碎花在他身上適得其所。
「雙喜。」他再試一次,成功說出完整的兩個字,溫暖得像在看自己孩子,不是孫子,不是鄭炘緯,是它。
是它。
孫子到頭來什麼都不是,不值得占有記憶的一席之地,一廂情願的結果,鄭炘緯毫無棲身之所,被阿嬤親自宣判死刑。
而它感覺它的存在同空氣被凍結,完好地保留在人間。
不要──主宰──
眼淚不斷滾落,它未能意識身體產生的巨大分裂感,本身的情緒在聽見「雙喜」二字時徹底爆發,輾壓鄭炘緯的靈魂。
不要──主宰──我的──存在──!
房間飄動片片雪花,忽快忽慢。
不要定義我!不要擅自命名!別企圖創造我的存在──!
雪花附著在它身上,瞬間就被震碎。
它不是它,不是王悅靜,不是歐錦翔,不是鄭炘緯,不是他們口中的「新來的」。
它是「那邊」──鄭梅好──用生命呼喚的「雙喜」。
雙喜,多美好的名字,加倍福氣,沒有一絲缺點與雜質,成為壓垮它的最後一根稻草。
空間龜裂,一切事物重疊變色,一股力道想將全部合併,但不及雙喜眼淚扭曲變成的結晶,沿著臉頰迅速衍生一片尖利晶礦,半晌布滿整房,狂暴如焰,赤烈中帶著刺眼的耀金,侵略跋扈,充滿毒素,原本出來干擾的冷冽隨即灰飛煙滅。
礦物爬上四面牆,鑽進窗框,撐開門縫,將門擠壓彎曲,就要突破房間的界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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